番外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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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如火焰颜色一般的赤发随意地散在了肩头，已经远离自己少女时期的女人正在翻阅一本相册，相册很厚，甚至还不止一本，她一页页翻过去，指尖擦过照片上那些人的脸庞，眼眶止不住湿润起来。

门扉被轻轻敲响，忍住没让那讨人厌的液体从眼眶里落出来的女人回头看向了站在门口同她相貌有四五分相似的男人。男人是她的兄长，同样赤发赤眸，完美继承自己父亲多数基因的他们可让他们的母亲怨念了很久。

男人比女人年长四岁，岁月悄悄在他们脸上攀爬上了痕迹，很浅还亏他们保养得当。但实际上，男人和女人都已经不年轻，而他们的父亲和母亲也早已走入了属于他们的终点站。

母亲比父亲去得早，早了差不多有三十多年。

父亲今年九十六岁，而母亲则是在她六十二岁那年永远阖上了自己的眼睛。

母亲有一个关系非常好的同班同学，一个班级算是母亲总统29个人。母亲是他们班去得最早的那一个，女人还记得在她母亲的葬礼上来了许多人，各界的人都有，有政界的，有军部的，有公安系统的，有演员，有学校老师，有……总之全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人。

他们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拿了一朵花，一朵矢车菊，那是母亲最喜欢的花。

在给母亲献花的时候，他们每个人上前都给母亲送上了一段话，看得出来他们和母亲的关系好到难以想象，也令人羡慕。

女人一直很羡慕她的父母，因为父母她相信着爱情，也让自己收获了爱情。

而她的兄长亦是如此。

他们兄妹俩极其幸运，在千万人之中有他们的父母为他们引路，将他们各自带上了属于他们，适合他们的路上，从此一帆风顺。

母亲和父亲从来不会干预他们的思想，他们要做什么，他们全都会在背后默默支持。当然，一旦这件事做失败了他们也只能自己承受，他们是不会像其他父母那样跟在自己子女后面擦屁股的，这也让他们很早就独立了。

男人走进来，伸手揉了揉女人的头：“在看爸妈的相册？”

女人点点头：“你看，妈妈笑得多开心啊。”

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那是他们的母亲高中毕业时拍的，和身边的好友一起记录下了这美好的一刻。

“是啊。”

在他们的记忆中，他们的父母从来不吵架，就算有不开心了，好像也很快就过去了。

“爸爸去找妈妈了吗？”

又翻过去一页，那上面是他们父亲的照片，父亲和他的好友们，打篮球的那些叔叔们一起拍的。

“一定会去的吧，因为他等这天等了三十四年了。”

母亲过世的那一年，父亲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差不多有好几个月，要不是他们的孩子要结婚，他怕是不会出来的。

他们不知道那一天在医院里母亲对父亲说了什么，但他们却看到一向严肃的父亲哭了。干枯的手指捧着自己渐渐苍老的面容，一个人从病房里面走出来，站在空荡荡的长廊里哭得和个孩子一样。

父亲一直想随母亲走的，在母亲被查出是重病后，只是母亲似乎和他定了约定，这也让他独自活了三十四年。

门扉又被敲响，男人和女人收敛心绪朝门口看去，只见一名老者被他的孙子用轮椅推着。老者满面褶子，只有那双眼像年轻时候一样清明，他有一头蓝发，是母亲的同学，叫潮田渚。

因母亲的关系，父亲和她的同学关系也相当好，其中最为要好的人要数这位。

这位也是母亲班级中活得最久的一个，也是唯一剩下的一个。

“潮田叔叔。”

女人放下相册，和男人一起迎了过去。

潮田渚温和地看着他们俩：“有样东西是赤司君当初给我的，在亚美过世的那一天，他把这个东西给了我。我想，现在该还给他，让他拿着这个东西去找亚美了。”

边说，边让身后的少年将一个被很好保存着的信封交给了女人。

女人和男人有些疑惑，两人对视一眼后便由女人接过了信封。她直接在潮田渚面前将信封给拆了，里面是一张纸，一张泛了黄的纸，上面的字很方正，是母亲的字。

『小征，无论我们谁走在前面，另一个人都要好好活下去，代另一方一起。』

女人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会那么坚持地活了三十四年，会那么坚持地走了曾经和母亲一起走过的地方。

原来这是一个约定。

眼泪终于控制不住落了下来，女人蹲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哭了。

男人见状，立即蹲下安抚，当他扫到纸上内容时，终于明白女人为什么会哭了。

搂着女人的肩，男人的心何尝不复杂痛苦呢？这就是他们父母的感情，谁都无法去替代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