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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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安迪觉得自己就像案板上即将被宰割的一条鱼，魏国强就是想要劈开她脑袋的那把刀，奇点就是禁锢住她的案板。这是她家啊，她现在逃都逃不出去，为什么一定要逼她逼到这种程度。

“我是上山下乡去的黛山，你的外祖父家是当地的地主，姓何。那个时候，男的取不上妻，女的嫁不出去，你外祖父只好找一个精神有点不正常的外乡逃荒的女子为妻，生下了你的母亲。你的母亲，是当地有名的美人。我因为家庭成分问题上山下乡到了黛山，我以为扎根农村就不会再回去了，于是就和你的母亲恋爱了。后来□□倒台，国家恢复了高考的制度，我考取了上海的大学，你母亲鼓励我继续读书，我就孤身一人去了上海。”

魏国强的声音就像传送带一样，把安迪送回了那个混乱的灰白的年代。她似乎可以看见在淅淅沥沥的雨天里，她妈妈一个人坐在墙根下看着远方的路默默等待，她可以看见她妈妈有多羡慕一家和睦在一起的样子，她甚至觉得她也已经走到了她妈妈身边，陪着她一起，进行遥远未知的等待。

她感受过那种恐慌，她体会过那种不安，她愤恨于那种无畏的等待，她也厌恶那种可怜的眼神，所以她才更恨。

“那后来呢？为什么抛弃我妈！”

安迪迫切想知道，她痛苦的开端，她妈妈痛苦的伊始。

只听见魏国强用“可惜”的语调说下面的话，“安迪，你妈妈有遗传性的精神病，她爱撕墙上的红纸，有的做成花戴在头上，有些她涂上水摸到脸上，你能被养活，是个奇迹。”

一直以来的揣测被证实，安迪像是被生活放弃的那一个，她不再抱有幻想和希望，整个世界都灰暗下来了。

“我妈为什么会犯病！”

即使在这种时候，她也能还是能找到魏国强话语中重点，明明之前一直很好的妈妈会犯病，这是预示着她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犯病吗？她真的是还要感谢魏国强吗？是他提醒了自己这个不争的事实，她之前竟然妄想和这个世界接触，她竟然差一点就把这样混乱的本该终结的血脉延续下去了。

“有一天，她掉到了河里，差点淹死。我当时正好在读大四，马上就可以毕业了。我接到这个消息，我立刻赶回了黛山照顾你的母亲。她高烧整整一个月，之后就是不断反复的低烧，神志也越来越不清楚，我只好放弃了学业带着你妈四处求医，我们是真的希望她能被治好。”

“当时如果你不走，她可能根本不会疯！”

这是一个假设，更是安迪坚信的一个事实。

“安迪，也许你会说，我懦弱，我自私，但是天天去面对一个疯女人，我实在是没有这样的勇气，因为你没有见过你妈妈发疯的样子。那个时候国家正在大力推行改革开放，很多人都放弃原有工下海经商。我为了逃避眼前的一切，毅然决然的去了海南。”

“你走了就没再回来？”

“那个时候回去一趟不容易，在说我也不想面对你妈妈。”

魏国强的回答不偏不倚的验证了安迪的猜想。“那么小明了，小明又是在怎么一回事？”

“小明的事情我是之后才知道的，一个漂亮的疯女人，每天在那样一个环境里，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就在你妈妈生下小明的当天晚上就去世了，从此你们被送去了福利院。安迪，我走的时候，并不知道你妈妈已经有了你，后来我知道了你的存在我很内疚我一直啊在找你，一直想弥补你，我还没问你这些年你是怎么生活的。”

魏国强回答的太爽朗了，没有一点点遮羞布，把一切人性的罪恶赤裸裸的暴露在安迪的眼前，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母亲的命运，她的命运，她弟弟小明的命运都陷入泥潭，痛苦、混乱、支离破碎，一片昏暗。

“你不必关心我，我也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你先可以走了，再不不走，我会打保安的电话请你们走的。”

安迪的每一句话都是片刀子，割在自己的心上。

“安迪……”奇点不知道会变成这样，他开始慌张起来。

“你也一起走，走啊！”

安迪不想看见奇点，至少现在不想看见，她要静一静，一个人都不要在，她要一个人静一静，一个人都不要在。

“那安迪，今天也晚了，我先走，我还回来的。”

魏国强转头走了。奇点看着安迪，可是安迪背过身去一句话不说，奇点也只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