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青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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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中的石壁又硬又潮，李轻舟把头靠在上面，浑然不觉，她听的入了迷，一双汪亮的眼睛闪耀着好奇的光芒。

这又跟她在《万重山传记》里看的不一样，她很好奇只言片语，模糊不清的文字下到底隐藏着什么真相。

“然后呢？她成功嫁过去了嘛？”

李轻舟忍不住开口问道，一双眼睛盯着黄潇潇发光。

真是一双好眼睛，特别的令人难忘。黄潇潇忍不住在内心发出这样的感叹，深褐色的眸子专注的盯着她，里面是清澈见底的谷水，不染尘埃。

这里面还有一种特别的东西，却难以言喻，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她才明白为什么李轻舟会有这样的眼神。

“然后…丽娘为了报答我，做了很多事，我们也渐渐熟络起来…”

黄潇潇冷清秀美的脸上带出几分伤感，似乎是在怀念着什么。

按照丽娘的话来说，她的身份在男人堆里是香饽饽，可是在女人堆里，她一定会被扒皮放血，就算烧成了灰，也得扬了，落得尸骨无存。

黄潇潇为了给她制药，这几日都没有去医馆，而是在租住的小院子里忙前忙后，这药的药材都很寻常，只不过炼制繁琐。

第一日天色渐黑的时候，院门从外面被敲响，轻轻柔柔的，又带着节奏，黄潇潇看了一眼炉子上的药罐，才起身去开门。

却没曾想见到了丽娘，她一身蓝色素花裙，发髻全部拢起梳成妇人模样，又用蓝麻方巾包住，乍一看倒像个寻常人家的小妇人。

见黄潇潇面露惊讶，丽娘笑着解释：

“我去医馆找你，他们说你不在。我就打听了你的住址，不过你放心，我这幅打扮，天色又黑，没人认出来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麻烦？黄潇潇摇了摇头，她又不是凡尘中人，故而红尘世俗甚少能影响到她。

丽娘见她不语，以为是自己不请自来，让她生气了，将身后的食盒捧到身前，连忙诚惶诚恐的解释：

“我..我想着你还没吃东西，便买了些饭菜想给你送回来，我不是故意的。你放心，这东西都是买的，不脏。我这就走，你别生气！”

黄潇潇无奈，朝旁边挪了步子：“进来吧。”

丽娘似乎是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那双眼睛像是夜空的星星，散去了被调教出来的妩媚多情，变得天真澄澈。

炉子上的药罐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黄潇潇走过去，仔细的观察着火候，这药不能熬的太过火，不然就失去了功效。

其实对于妇人病症，她并算不得上精通，只是无聊时看书积累的经验，但以她的天赋，自认为一般的医术，在凡人眼中已经是登峰造极。

凡人之所以是凡人，就是因为体内浊气不断，五谷不戒，所以治好了伤风，以后还要治风寒，热症，寒症……就这样一直治下去，是没完没了，反反复复，直到肉身衰败死去。故而黄潇潇对凡人病症，并不感兴趣。

但她既然已经答应丽娘，必然是要做到最好，拼尽全力，是她作为医者的原则。

丽娘进来后打量的一圈这个小院子，只有两间房，一间卧房，一间是药房，收拾的干干净净，正如黄潇潇这个人。

院中的廊下挂着两盏灯笼，丽娘觉得这灯笼都不似寻常那般发出橘黄色的暖光，而是炽冷的白光，跟主人一样，想到这儿丽娘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不饿吗？先来吃点东西吧。”丽娘看着她忙碌的背影，轻轻问出声。

黄潇潇背对着她，微微抿唇，她自然是不用吃东西，但为什么可以不吃，却无法跟丽娘解释。

修仙门派众多，每年也有不少凡人子弟上山拜师，虽然真正有灵根能留下的人少之又少，可凡尘中对修仙者也很是尊崇。

这种尊崇却不是人间帝王乐意见到的，故而修仙宗派与帝王朝廷之间有个不成文的约定，仙门各派弟子不到逼不得已，不得随意曝光身份。

更何况黄潇潇为人低调，就算没有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她也不愿意在红尘之中有太多纠葛。

一口酱香烧饼放入口中，味道还不错。

丽娘看见黄潇潇吃了自己拿过来的东西，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可笑着笑着视线渐渐模糊不清，有什么东西划过脸颊。

“你怎么哭了？”黄潇潇蹙眉，她喜欢独来独往，鬼医谷的人也皆是如此，只求医道是他们唯一的目标，所以她实在不知道丽娘此时为何流泪。

丽娘窘迫的拿着帕子擦了擦泪：“没什么，只是..我头一回见到你这么好的人。从前没进醉仙楼时，我不觉世俗冷暖，可后来我进去了，才惊觉冬日严寒也抵不过人心冷硬。”

黄潇潇不可否置，只安静的吃着手中的酱烧饼。

丽娘似乎也并不在意，反而像打开了话匣子：

“你跟他们不一样，男人看我的眼神痴迷龌龊，可我明白他们的心里是瞧不起我的。女人看我的眼神就有意思多了，她们嫌我脏，却又恨我，眼睛里的那团火把她们的活力燃烧殆尽，最后暗淡无光。只有你……”